至于婢妾其愚尤甚妇人既多褊急很愎暴忍残刻又不知古今道理其所以

至于婢妾，其愚尤甚。妇人既多褊急很愎，暴忍残刻，又不知古今道理，其所以责备婢妾者又非丈夫之比。为家长者，宜于平昔常以待奴仆之理谕之，其间必自有晓然者。

奴仆小人，是听人使唤的，天资多愚笨，做事错谬百出，违背主人的心意，没有让人省力的地方。例如放置物件一定要把斜的当作正的，又如裁取物品一定要把长的当作短的，诸如此类，不是一件两件。又天性多忘事，嘱托事情，全不记得；又天性多固执，所见道理并不对，却自以为是；又天性多凶狠，轻易应对，不识自己的本分。所以雇主在使唤时，经常多斥责。奴仆不改，言辞更加机巧，雇主就更加不平，于是加以鞭打，乃至失手把人打死的都有。是做家长的，在使唤时有不如意之处，应当说小人天资就这么愚笨，应该宽厚处置，多点教诲，省点怒骂就行。这样，仆人可以减免罪罚，主人胸中也很安乐，就省事多了。

至于婢妾，更是愚笨。妇人既多是急躁固执、凶暴残忍，又不知道古今道理，对婢妾的责备更不是男人可比的。做家长的应当在平时常常把对待奴仆的道理教给她们，其中必定自会有晓然明白事理的。

本章谈及对待仆人的准则：“宽以处之”。如果说生气是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那么宽恕则既给犯错者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也给自己营造一个安乐的心境。正如作者所说：“如此，则仆者可以免罪，主者胸中亦大安乐，省事多矣。”其实，这也是待人的基本准则。如果对待仆人是这样，那对待朋友、亲人更是要包容了。

3.31 奴仆不可深委任

人之居家，凡有作为及安顿什物，以至田园、仓库、厨、厕等事，皆自为之区处，然后三令五申以责付奴仆，犹惧其遗忘，不如吾志。今有人一切不为之区处，凡事无大小听奴仆自为谋，不合己意，则怒骂、鞭挞继之。彼愚人，止能出力以奉吾令而已，岂能善谋，一一暗合吾意？若不知此，自见多事。且如工匠执役，必使一不执役者为之区处，谓之“都料匠”①。盖人凡有执为，则不暇他见，须令一不执为者，旁观而为之区处，则不烦扰，而功增倍矣。

人们居家，凡是要动工做事和安置物件，以至田园、仓库、厨房、厕所等事情，自己亲自谋划安排，然后三令五申地责令交付给奴仆，都还怕他遗忘了，跟我的本意有偏差。如今有的人一切事情都不谋划安排，凡事无论大小都听凭奴仆自己谋划，不合自己的意，就愤怒责骂，继而又拿绳棍打人。他们是笨人，只能出力听我的命令而已，怎么能善于谋划，一一都暗合我的心意呢？如果不知道这个，只是自己多找麻烦而已。就如工匠做事，必定让一个不做事的来谋划安排，叫做“总工匠”。因为人凡是有事情做，就没空闲顾及其他，需要让一个不做事的来旁观，谋划安排整个事情，就不会烦扰，而功效也会倍增。都料匠：古代称营造师，总工匠。

本章也可以说是上章“宽以处之”思路的延伸。奴仆由于环境教育所限，见识一般较为短浅，如果犯错，应当尽量宽恕；如果做事，也不能委以过重的任务。否则通常很难做得合自己的心意。最好的办法是，委任一些人专做具体的事，另外再派一个人总领谋划，这样整个事情就可以高效完成，而无须烦扰。

3.32 顽很婢仆宜善遣

婢仆有顽很、全不中使令者，宜善遣之，不可留，留则生事。主或过于殴伤，此辈或挟怨为恶，有不容言者。婢仆有奸盗及逃亡者，宜送之于官，依法治之，不可私自鞭挞，亦恐有意外之事。或逃亡非其本情，或所窃止于饮食微物，宜念其平日有劳，只略惩之，仍前留备使令可也。